在德克萨斯州乡村深处一条泥泞的道路上，加密货币公司Argo Blockchain正在为互联网时代建造一座发电厂:这是一个加密货币“挖矿”据点，里面存放着生成新比特币的计算机。

但与其他需要消耗大量化石燃料并产生碳排放的比特币挖矿作业不同，Argo声称自己正在努力做一些对环境负责的事情。本月的一个早晨，Argo的首席执行官Peter Wall带领大家参观了这个占地12.6万平方英尺的建筑工地，他指着几英里外的一排风力涡轮机，它们的白色辐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宣布，新设施距离拉伯克市一小时车程，将主要由风能和太阳能提供能源。“这是比特币挖矿的天堂，”沃尔说。“你往远处看，你已经得到了可再生能源。”

面对政界人士和环保主义者的批评，加密货币采矿业已经开始重塑品牌，以挑战其耗电的计算机对气候有害的主流观点。五大上市加密货币采矿公司都表示，他们正在建设或已经在运营可再生能源驱动的工厂，行业高管已经开始辩称来自加密货币采矿公司的需求将为风能和太阳能公司创造机会。

自去年春天中国开始打击加密货币挖矿，迫使一些挖矿企业迁往美国以来，这一努力——部分是公关活动，部分是让该行业更具可持续性的真正尝试——已得到加强。在埃隆·马斯克批评该行业使用化石燃料之后，一个名为比特币采矿委员会的的行业组织也在去年成立了，部分原因是为了解决气候问题。

Argo首席执行官Peter Wall在西德克萨斯州新工厂视察了占地12.6万平方英尺的设施。图源:Carter Johnst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加密货币开采并不涉及任何镐或铲子。相反，这个术语指的是对比特币生态系统至关重要的验证和货币创造过程。强大的计算机相互竞争以处理交易，解决复杂的数学问题，每秒需要无数次的数字猜测。作为对这种身份验证服务的奖励，矿工将获得新的比特币，这为保持计算机运行提供了经济激励。

在比特币的早期，加密货币爱好者可以通过在笔记本电脑上运行软件来挖币。但随着数字资产变得越来越受欢迎，产生比特币所需的电量也在飙升。研究人员估计，现在单笔比特币交易需要超过2000千瓦时的电力，足够一个普通美国家庭使用73天。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一些矿商正在恢复故障的燃煤电厂，或使用低成本的天然气为电脑提供动力。上个月，《焦耳》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发现，全球范围内的比特币开采每年可能产生约6500兆吨二氧化碳，相当于希腊的排放量。

根据这项研究，比特币网络对绿色能源的使用也从2020年的42%下降到2021年8月的平均25%。(该行业辩称，其平均可再生能源使用量接近60%。)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中国的打压，切断了廉价水电的来源。但焦耳研究的作者之一Alex de Vries说，这也反映了基本的经济激励。可再生能源是一种间歇性的能源——一天中只有部分时间能看到太阳，风速波动很大。

Alex de Vries说，“如果矿工想实现利润最大化，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机器放在任何可以全天运转的地方。”

比特币不断膨胀的能源使用量早已激怒了环保主义者。但给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批评来自于长期支持比特币的马斯克。今年5月他在Twitter上表示，他的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将不再接受加密货币支付，因为“比特币挖矿和交易越来越多地使用化石燃料”。

他的推文让挖矿业进入了危机模式。在比特币上投入巨资的软件公司MicroStrategy的首席执行官Michael Saylor与马斯克取得了联系，讨论了气候问题。包括Saylor和Wall在内的一群矿业高管后来在Zoom上与马斯克会面。

Saylor回忆说“他想确保整个行业都站在可持续发展的一边，所以他给了我们一些指导。”“他的鼓励是:‘找出这种能源有多清洁，有多可持续。弄清楚你使用了多少。(马斯克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在那次电话会议之后，Saylor成立了比特币采矿委员会，这是一个供该行业分享想法和协调环境战略的论坛。其中一个成员TeraWulf承诺使用90%以上的零碳能源运行加密货币矿场。它有两个项目正在进行中，一个是位于纽约州北部的废弃的水电燃煤电厂，另一个是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核电设施。

TeraWulf的首席执行官Paul Prager说：“现在我所接触的每个人都在谈论碳中和。”“话题已经完全变了。”

包括Argo等十几家上市公司在内的加密货币采矿业的财务优先权和技术障碍正在阻止向可再生能源的彻底转变。2020年底，全球最大的上市矿业公司之一的马拉松开始在蒙大拿州的一家燃煤电厂开采比特币，理由是那里很容易获得廉价能源。

装有用于采矿计算机的电介质冷却剂的集装箱。图源:Carter Johnst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用于向采矿计算机输送介质冷却剂的软管。图源:Carter Johnst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伊利诺斯州，加密货币采矿公司Sangha Systems将亨内平镇的一座旧钢铁厂重新利用。Sangha由前律师Spencer Marr经营，他说他创办这家公司是为了推广清洁能源。但亨内平电厂大约一半的电力来自化石燃料。

“这是我们必须做出的妥协，”Marr说。“这是实现目标的一种手段，让我们得以建立自己的公司。”

德克萨斯州已成为加密货币开采的热点，吸引了二十多家公司。德州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激励机制，非常适合这个新兴行业:德州电网运营商向那些在全州电力需求激增时能够迅速拔掉电源的公司提供相当于折扣的补贴，从而让能源流向普通家庭。许多加密货币矿场可以在几秒钟内开启或关闭，使他们能够以最小的不便利用激励机制。

这笔交易是吸引Argo的部分原因。Argo是一家总部位于伦敦的公司，成立于2017年，在魁北克省经营着另外两个矿场，主要使用水电。Wall说，Argo还被西德克萨斯丰富的绿色能源所吸引。卢伯克郊外的设施将连接到德克萨斯州能源网的西部部分，那里大约85%的电力来自风能和太阳能基础设施，包括一组几乎就在Argo施工现场隔壁的涡轮机。

但Wall不能保证Argo的新中心不会产生碳足迹。这需要绕过电网，直接从可再生能源公司购买能源。

正在建设中的Argo设施的配电板。

“许多可再生能源生产商仍然对加密货币持怀疑态度，”他说。“加密矿工没有信用资料来签署10年或15年的协议。”

他说，未来Argo计划在德克萨斯州就地建造自己的太阳能电池板，并与当地可再生能源公司达成协议，直接购买能源。

对于清理采矿业是否是实现环境可持续性的最佳途径，更广泛的加密货币社区存在分歧。作为比特币基础的能源密集型认证系统被称为“工作证明”(proof of work);一些业内人士正在推动在一种名为“权益证明”(proof of stake)的不同系统上构建新的加密货币，该系统在采矿过程中消耗的能源只有0.01%。

Wall说，他不反对对替代系统进行实验。他说，他仍然相信比特币在改变金融方面的长期潜力，尽管他希望矿工的名字听起来不那么具有榨取性，比如“验证者”。

这是一场他不太可能赢得的战斗。但他说，即使面临强烈反对，公司也会继续开采比特币。

“它就是要发生。这是一个现实，”他说。“我们需要以一种环保的方式来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