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作者在11月29日由中国国际商会和中国投资协会联合主办“大变局”数字经济线上研讨会上的主题发言。
以下是朱嘉明先生的发言:
大家好,我有一些想法,想借助这次机会,把这个想法跟大家一起讨论。当然我觉得选择这个题目也是和刚才你们的一些发言我也听了,核心问题是想谈一个问题,就是谈在现在的历史条件下,我们怎么来理解产业周期,科技周期和金融周期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比较宏观的问题。
前几天周小川行长在他谈货币供给和资产价格讨论中他也提出长周期的概念,我主要分成这样几个部分:
第一个是我们需要对传统产业周期,科技周期和金融周期,我们做一个基本的回顾和解释。
第二个问题就谈现在这个三种周期是在什么样的关系下,它们之间重叠在一起。
第三个问题就是说,周期和危机到底有怎样的关系,在新的三种周期重叠的情况下,我们怎么来理解所谓的经济危机问题。
过去对产业周期大家知道,基本上是以工业经济制造业为背景下,来讨论产业周期。那么产业周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归纳为商业周期,那么这个周期过去大家知道,被非常经典的分成繁荣,萧条,复苏,危机,这四个阶段。首先是复苏,然后是繁荣,然后是萧条,然后是危机。为什么产业的周期如此之清楚,主要是指以制造业为背景下的产业生长过程,确实存在着一个基本规律,就是或者短缺,或者过剩。当过剩的时候,就会爆发危机,那么当短缺的时候,就会刺激经济繁荣。
那么我们现在清楚的看到像1929年到1933年上个世纪的危机,就是一个典型的产业周期危机的表现。那么后来,美国实行罗斯福新政,以后有这个二战,战后的重建,像30年代的经典危机,这种传统产业的经典危机,基本上慢慢的变得没有那么显著,就是不存在着那么清晰的“business cycle”,这是过去我们讲的所谓的产业周期。在这样的产业周期下过去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就是以某些不动产,或者有耐用消费品作为理解产业周期的产业要素,比如汽车、冰箱、房地产,它们对产业周期起着关键性的作用,传统的产业周期,传统的科技周期主要是以熊彼特的科技创新,基本上作为他的周期的模式,我们一个产品从创新之后,发生扩散,然后导致一个新的产业产生,这是有非常明显的周期性。
当然,也有这个所谓的金融传统的金融周期,传统的金融周期我们看的很清楚,主要是我们在股市上所看到的明显的变化,就是周期,比如说像股票市场,有明显的波动,在债券市场上有明显的波动。还有一些金融资产明显的波动,我整个观点是这样,就是在传统经济形态下,科技是属于支持产业发展的,金融也是服务于产业发展的,服务于科技创新的。因此,他们的并不存在着这种组成于产业周期的科技周期,也不存在独立于产业和科技周期的金融周期。
你们看过去的经济形态,应该有这样的三个周期的理解。它们周期最终集中表现为清楚的商业周期。那么现在在过去的几十年间,至少是从20世纪70年代以后,我们清楚的看到,商业周期本身已经越来越不清晰,至于21世纪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一个清晰的产业周期阶段,我们如何理解和解释这个事情,理解和解释这个问题就是说,我们清楚的知道,我们现在的背景环境很乱,实在没办法,我们也没有权力改变它们。
我把我的观点再继续讲下去,那现在的基本情况是,产业科技和金融在一体化,就是说,越来越大的情况是科技主宰着产业,而科技和产业与金融完全不能分离。它的背景结果是什么呢,导致了三个周期的清晰关系被融合,被打乱,所以我们看就表现的更大的表现是产业周期它越来越不直接反映,而是明显的被金融周期所展现。因此我们今天看到的是金融周期要比产业周期显现的清楚。
比如我们看到这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我们看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我们看到1987年有一个“black friday”,我们看到等于说,在20世纪末期到21世纪以后,产业周期隐藏在金融周期之后,但是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观察,最重要的观察我们发现金融周期也在被迅速的化解,等于当央行越来越丧失独立性,而国家的货币政策,越来越独立性的情况下,政府可以通过央行不断的提供扩张的M2之后,金融周期也在被延长。
金融周期延长之后,到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这个世界,是人为的力量已经有效的改变了过去市场经济所产生的清晰的的产业周期,科技周期,创新周期和金融周期。我们现在可以估计,从2008年金融危机到现在已经过去12年,我们现在很难说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还会爆发一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我在这个方面是持很保守的态度。
那么更深的问题是,什么原因拉长了金融危机,金融周期,除了我们看到表象,国家对货币政策的影响,国家对央行的影响力之外,M2的持续扩张,货币宽松政策的普遍化之外,更大的原因是这些钱跑哪儿去了,这些钱确确实实的转入到了两个最重要的领域,一个是所谓的资产价格,推动了资产价格的上升。更大的一个吸纳口实际上是科技创新,于是我们看到科技其金融结合的力量,不仅改变了科技的周期,而且也延长了金融的周期,金融慢慢的正在被科技所彻底改造它的功能。
比如我举个例子,在传统的筹资过程中,所谓的风险是非常容易判断的,比如生产传统的任何一种物质消费品,你很容易推算出它最后在什么样的节点上,成本发生不能承受,或者在什么样的节点上,有所谓的会计上的随意转折点,在什么样的节点上你就会产能过剩。但是当进入到科技领域的时候,特别我们看到越来越逼近的新科技领域中,所有的投资一定是和风险百分之百的重叠的,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判断一个量子技术它的投资的风险,我们也没有一个办法来评判人工智能巨量投资、芯片巨量投资的所谓的回报率。这样的情况下,科技成为了一个吸纳金融资本最大的一个黑洞,而同时,这个科技的溢出效应才产生今天新的产业,在这样一个新的形态下,我们最重要的是得到一个结论,就是一切问题的周期,都在拉长。
在拉长的过程中,资本形态改变,金融形态改变,我们当然也就导致了我们所看到的在20世纪清楚存在的商业周期,不仅是被淡化和模糊,被扩大被扰乱而且是基本消失的。在如此而言,当然我们更容易理解所谓的通货膨胀进入到一个怎样的新的阶段,就是在人民的基本消费品它的通货膨胀变得不那么显著,如果我们考虑资产的影响是明显,更重要我们看到如果我们把科技作为一个产品来讲,我今天特别想强调科技产品的定价,我们算一算芯片它的价格是怎样膨胀的,所以摩尔定律的背后实际是芯片价格它的变化,不是它的价格减少,而是所有芯片它的影子价格,它的系统性的深结构的投入都是巨大的。科技吸纳资本、改变金融形态,同时科技产生的溢出效应导致产业周期的改变是我们需要关注的最重要的新问题。
我今天其实就想把我的想法跟大家提供一个更大的历史视角。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九十年代我在麻省理工学院我们讨论的最重要的一个词是“????”,就是讲还不是一个产业集群,是越来越多的企业不是靠一个纵向的产业链,而是Cross Sector,是跨越太多的产业,而跨越太多的产业其实就是在九十年代,从传统产业出发进入科技领域带动金融领域,现在我们看到的所谓的大型科技产业,大型平台科技产业,他们是用科技来带动金融,用科技改造产业。
那么总的来讲,就是一句话,就是希望大家来注意我们原来经济学所分析的周期现象,经济发展阶段熊彼特的创新周期,还有我们理解的过去的金融风险都发生了变化。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讨论监管,讨论数字货币,数字经济就有了完全不同的参照性和背景。
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